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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栏作者:星云
品种:95后福州土鸟/构成成分:荔枝肉、音乐剧、面包脑袋和咖啡罐子/备注:行踪成谜,但可以在剧场捕捉到她
△配音真鸟囝
怡君
(小提示:点击文中蓝色图标,可跳转福州话字词释义及读音)
小时候沉迷电视剧《还珠格格》,对格格们流苏摇曳的旗头心向往之,抓过家里的中国结在头顶比划。长辈们看了发笑,说:“伊就是喜欢这种在头上‘嘟噜’其。”我记住了这个形容。可某一天,当我有样学样地说“我想要会‘嘟噜’的耳环”时,他们却大皱眉头,觉得我失了语言规范,福普交杂是个“坏习惯”。
“嘟噜”不就是个福州话拟声词,有什么特别吗?这个问题困扰了我许多年。长大后,我参与了“真鸟囝”方言保育工作,才又重新认识了老朋友“嘟噜”。在榕典里,“嘟噜”一般写作“”。后面这个“々”,其实就是汉字书写中的替代符号。作为反复记号,“々”表示对前字的重复。至于“嘟々”,并非我以为的拟声词,它其实是福州话中单音节动词“嘟”的分音词。
“嘟”意为“悬挂”,拆分出两个音节成为“嘟噜”后,仍作为动词使用。如“嘟々悬去”就是“挂上去”的意思。其实在福州话里,拖着个“々”尾巴的词还有不少,比如“窝々”“反々”“抖々”“跳々”等等,其实都是由一个单音节动词衍生出的分音词。在普通话里,“々”就读作被重复的字的音,如“妈々”就是“妈妈”;但在福州话中,记作“某々”的分音词有自己的规律。一般来说,就是把原来的单音节词拆分,提取声母和韵腹,作为分音词的第一个字音,如“反()”提取声母“b”和韵腹“e”,构成分音词的第一个字音“be”,再引入一个新的声母“l”,与原词的韵母“eing”组合起来,成为分音词的第二个字音“leing”。“反々”连读的发音就成了“”。因为都是以声母“l”来衍生分音,无怪乎“々”家族的词听起来都莫名相似。
“分音词”的形式强化了动词表达的效果。虽然我不知道该用什么理论解释个中缘由,但从最直观的感觉上来说,动词读音经过分音被延长,仿佛动作不再是瞬时结束,而有了生动的情态。比如“嘟々”,“嘟”单只是挂着,但“嘟々”就仿佛东西不仅挂着,还正在前后摇晃着;再比如“窝”变成“窝々”之后,仿佛人不仅躺进了被窝,还安安稳稳地裹紧了被子,表达的舒适程度大大提升。也因为分音词这种“摹状”效果,它们往往也可以作为带有形容词色彩的构词成分,组成新词。比如“”就是挂油瓶般噘起的嘴,“塌々臼”是凹陷的小坑,“反々身”则生动再现“翻身”动作,“抖々颤”烫嘴的发音正如我们不停颤抖时的模样。
而类似的分音现象也不仅仅存在于单音节动词中,一些具有动词功能的双音节拟声词、带有动作色彩的量词也都有分音式的痕迹。比如,“蜀抱(boo)花”也可以说成“蜀抱々(bo21loo)花”。细细挖掘起来,这些分音词带给福州人的日常生活趣味多多。现在想想儿时受到的告诫,大人们当时一味地把方言词视作孩子语言学习的洪水猛兽,当作是不规范的用法,却从不曾讲解过方言中颇有趣味的个性特征,其实是件憾事。
(注:文中使用的注音为榕拼,其中的声调采用“五度标记法”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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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悦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