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都周刊：终结艾滋病
美国舞蹈演员马修 夏普一度以为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，他在1990年代初期感染了HIV病*和肺结核 其男友乔尼 弗兰克林正是在1990年死于艾滋病。夏普随后离开了舞蹈团，带着弗兰克林留给他的保险金搬到了旧金山。在接下来的20年里，夏普持续不断参加新药的临床试验，因此他能在这些新药问世之前就得到治疗。 我一直在和这些狡猾的病*斗争，当我开始出现HIV消瘦综合征时，我参加了一个生长荷尔蒙的研究项目，得到了胸腺移植手术。通过这些联合治疗，2008年我终于把病*载量控制在极低的水平。 但隐忧仍在，夏普的免疫细胞CD4徘徊在每毫升血液250个，而健康人的CD4细胞应该是每毫升血500至1500个。CD4细胞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免疫细胞，也是HIV攻击的重要对象，它能协调人体抵抗细菌、病*的攻击。CD4一旦低于200，免疫系统就会遭到致命的打击，一些在常人看来无足轻重的疾病和细菌都可能致命。幸运的是，夏普被邀请参加一项基因疗法的试验。他先要被抽血，研究人员筛出血液中的CD4细胞，然后用基因疗法修改这些CD4细胞，以抵御HIV的入侵。艾滋病*想要进入人体，必须通过CD4细胞表面上的某种蛋白质作为辅助受体，才能入侵免疫细胞，因此只需要删除CD4细胞表面的接收器就能阻止HIV。这些被修改过的CD4细胞于2010年9月被重新注入夏普体内，几个星期后，研究人员发现夏普的CD4细胞在成倍地增长。 自从接受了基因疗法之后，我再也没有被肺结核困扰，我的CD4细胞也一直保持在400以上， 夏普说， 我已经55岁了，却感觉一天比一天好，我应该能等到艾滋病被彻底治愈的那天。 隐匿的病*库治愈艾滋？彻底摧毁这个影响了330万成年人和25万孩子的病*？在过去的30年里，科学家发现HIV病*是导致艾滋病的元凶，看起来HIV病*简直是无法战胜的 它藏匿在能杀死它的免疫细胞内；可以迅速变异；神秘而持续地分布在肠道、肾脏、肝脏、大脑中；迄今为止，任何一种疫苗都拿它没辙；停止服药后，它又能卷土重来。HIV病*的发现者之一杰 利维将它比作 生物界的特洛伊木马 。30年来，甚至没有人敢谈起 治愈 二字。上一个激动人心的突破出现在1996年 美国洛克菲勒大学艾伦 戴蒙德艾滋病研究中心的何大一博士发明了鸡尾酒疗法。鸡尾酒疗法，当然不是指喝几杯鸡尾酒就能杀死这种狡猾又顽强的病*，它又名 高效抗逆转录病*治疗 （HAART），通过三种或三种以上的抗病*药物联合使用，最大限度地抑制病*的复制。一夜之间，它使世纪绝症艾滋病变成了像高血压、糖尿病一样的慢性病， 它不能被治愈，但只要长期服药，病人可以长期生存下去， 北京协和医院感染内科副主任李太生教授说， 美国科学家2008年利用数学模型计算出，艾滋病人治疗后的平均寿命只比正常人少5-8年。 根据何大一博士的测算，以当时药物抑制病*的水平，大概4-5年之后艾滋病病*就能被完全清除，也就是说艾滋病能被治愈。15年过去了，艾滋病*仍然在为害人间，药物能压制人体内的艾滋病*，却无法完全清除它。何大一漏算了一样东西 艾滋病有一个储存库。对于艾滋这种狡猾的病*，当强力的抗病*药物进入体内后，99.99%的病*碰到了克星，束手就擒。但仍然有千分之一的病*不会被杀死，它们躲进那些正在休眠状态的细胞里，进入潜伏期，不活动，不复制，形成规模不大威力巨大的病*储存库。不妙的是，病*储存库不止一个。最开始，科学家们认为储存库只存在于静止的CD4细胞内，但近年来研究发现，树突状细胞和巨噬细胞都可以作为病*的潜伏储存库。抗病*药物固然很有用，但它却无法攻击进入休眠状态的病*储存库。病人一旦停止使用药物，这些病*即重新 苏醒 ，进入疯狂的复制状态。翻开各类医学杂志，你会发现，病*库清除策略是艾滋病治疗领域最热门的话题，病*储存库一旦被清除，那就意味着艾滋病被治愈。考虑到目前的抗病*药物确实能完全阻止艾滋病病*复制，那么彻底消灭病*就只需要找出病*库的位置，激活静止的细胞，把钻入这些细胞里休眠的艾滋病* 冲刷 到血液中，使其进入活动状态，现有的药物就可以发挥作用。最初的病*唤醒策略不那么乐观。上世纪90年代，研究人员希望利用炎症抗体唤醒HIV病*藏身的静止的CD4细胞，但这些抗体非但没有唤醒CD4细胞，反而杀死了这些对付HIV病*的最强大的武器。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的临床医生大卫 马格利斯博士2005年在《柳叶刀》杂志上发表文章，一种常见的抗癫痫药丙戊酸可以 唤醒 休眠状态的病*，而病*激活后就可以采用常规的鸡尾酒疗法将其杀死。在参与这项实验的4名艾滋病感染者中，有3人体内潜伏的艾滋病*减少了75%。但问题在于，大卫 马格利斯博士的研究只能激活潜伏在血液中静止的免疫T细胞中的病*库，而病*库无处不在 淋巴结、肠道、大脑、骨髓、肝脏，甚至是眼泪。丙戊酸并不是理想的药物，在马格利斯博士的一半病例中，丙戊酸能减少潜伏的病*库数量，不会伤害免疫系统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这种作用在减弱。在已经发表的研究中，还没有一种方法能够将HIV所有的病*库都激活，而且，还有另一重风险 除了HIV病*，其他种类的休眠病*也会被激活。 我们希望找到一种能激活HIV病*，但不会唤醒其他病*，也不会伤害免疫细胞的方法，这可不是件容易完成的任务。 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病*学家沃纳 格林说。干细胞与基因疗法在医学界绞尽脑汁寻找清除病*库的方法的同时，一个艾滋病治疗的新希望又出现了 基因疗法。随着基因疗法的日趋成熟，医学界展开了一轮对HIV病*的反击。2011年6月，蒂莫西 雷 布朗，一个被艾滋病和白血病纠缠了长达10年的病人，在接受骨髓移植后，艾滋病被治愈了。这是医学界第一次使用 治愈 这个词，但这只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巧合，布朗接受了一位具有CCR5 32型基因的人的骨髓捐献。艾滋病*想要进入人体，必须通过免疫细胞上的CCR5或CXCR4蛋白作为辅助受体，才能入侵免疫细胞。欧洲有1%的人天生具有CCR5蛋白免疫的基因，即CCR5 32型基因。有了这种基因之后，就会对受体是CCR5蛋白的艾滋*株产生免疫，而布朗感染的恰恰CCR5蛋白作为受体的艾滋*株。